富少淫魔案人人髮指,受害者固然值得同情,不過也有人批評女生一看到「富二代」就黏上去。其實,台灣沒有皇室,「富二代」是現實世界裡最接近王子的東西,而古往今來很多女性都有「灰姑娘情結」,你不能怪美眉們一看到富二代就腿軟。
「灰姑娘」童話故事裡,被後母欺負、每天灰頭土臉的灰姑娘,就是靠著王子的青睞,一夕擺脫了悲慘命運。這種女人靠男人翻身的夢幻戲碼,我們從小看到大,只是對不同年齡層有不同的版本而已,其精神,一以貫之。
在文學、電影或電視劇裡,類似的情節實在太多太多。王子的童話有點孩子氣,男主角於是換成社經地位都高人一等的翩翩佳公子。《簡愛》、《紳士愛美人》、《麻雀變鳳凰》、《女傭變鳳凰》(見左圖,博偉提供、本報資料照片),乃至《女人的香氣》、《命中注定我愛你》等等等等,都在向女性販賣一個飛上枝頭的夢,而女性也總是吃這一套。連最近爆紅的情色小說《格雷的五十道陰影》,也是年輕英俊的富豪和平凡女大生的故事,只是加了SM調味。
階級與貧富差距相戀的故事確實很有戲劇性,不過,「灰姑娘」模式可以永遠長賣,反映出一個持續的市場需求與社會背景。
首先,是經濟因素。在傳統「男主外女主內」的文化框架裡,女性的就業機會與經濟能力一直比較弱,除了極少數含著鑽石湯匙出生的豪門千金之外,結婚是女性改變社經地位最快、最有效、通常也是唯一的途徑。如果沒有自信能靠自己的力量打造成功與幸福,那麼,搭著男人的肩膀而過上好生活,便是最合理普遍的想法。只要釣到金龜婿,馬上可以擺脫平凡侷促的生活,一下子從地獄跳到天堂,過著幸福快樂、拎柏金包、喝下午茶的愜意人生。
這種幻想當然有點不切實際,何況豪門怨婦也多得是。但不要怪女人勢利眼,要怪這個世界對女人不公平。女性得到比較多的就業與升遷機會,在人類歷史上還是最近的事。但即使在現代,女性因為必須承擔生子育兒的責任,職場的腳步仍然常被拖累。孩子必須由女人來生,這是先天的設定。養過小孩的人都知道,拉拔一個小孩,比一份全職工作還辛苦。而職場愈高層愈需要大量投入時間與心力,有家累的女性很難漂亮兼顧。
不久前,美國國務院第一位女性政策計畫主任安瑪麗.史勞特毅然辭官,並且在《大西洋月刊》發表文章指出,女性無法家庭事業兩兼顧。根據統計,美國大公司的高階主管只有廿八%是女性、董事會只有十四%是女性、執行長層級的女性更是只有三%。而晉升到高階執行主管的女性裡,有五四%沒有生孩子,三分之一是單身;相對的,男性高階執行主管沒有孩子的是二九%。
女性為人類承擔延續物種的責任,卻必須自行面對經濟相對弱勢的處境,想嫁到好人家讓生活更有保障,是生存的策略,沒有什麼不對。
「灰姑娘」情結的另一個原因,是自我價值的認定。男人需要被崇拜,女人需要被寵愛。社會對女人以及女人對自己的評價,有沒有被男人愛是一個重要的部分。再怎麼成功風光的女人,如果從來不曾被一個男人好好愛過,那麼人生總是有一大缺憾,但男人卻比較不需要用被愛來證明自己的價值。而一個高高在上的王子/富二代/大帥哥,竟然愛上了平凡的自己,不但證明自己值得被愛,也意味著自己是特別的,比其他女性更優。這種幻想,滿足了女性從被愛而得到自我肯定的渴望。
其實,「灰姑娘」情結之所以如此普遍,就是因為這種夢想很少能夠實現。不要說一般人不常有機會結識富二代,即使遇上了,也難保不是從小被寵壞了的花心人渣。不過,就像古書裡的書生老遇到女鬼投懷送抱一樣,各種版本的「灰姑娘」故事,大概也可以算是一種另類的春夢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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